LINDA FANG

陳瑞仁檢察官戳破陳水扁總統與府方「南線工作」及「甲君」秘密外交工作為「純屬虛構」，印證當涉案人必須不斷以謊言來圓謊時，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SOGO禮券與國務機要費案相繼爆發後，第一家庭與總統府不斷推出各種自圓其說的說詞，且頗有說破嘴，奈何國人信者不多的怨懟。如今陳瑞仁檢察官起訴吳淑珍，且認定陳水扁總統共犯貪汙及偽造文書罪，待他卸任後再予訴究，這樣的結果重擊陳總統與第一家庭成員的道德、品格；第一家庭弊案頻傳後，不少家長擔心，國家領導人帶頭貪贓枉法，今後如何教育下一代守法守分，如何要求子女做到最低道德標準，這些善良人性的最基本要求，竟然這麼難做到嗎？

猶記SOGO禮券案，第一家庭對有無收受禮券說詞反覆，陳總統是否下台謝罪的承諾，也從間接收受禮券即下台，轉成直接收受來自李恆隆等人的禮券才下台。

對國務機要費若公費私用是否負責任，府方說法也從最高的道德標準，淪落到法律定罪之後再談政治責任。即使面對百萬紅潮上街圍城吶喊「阿扁下台」，排山倒海的強烈輿論批判，陳水扁仍總統我自為之，不為所動。這時的陳水扁，猶如退回「陳律師」時代，即使被三審定讞，仍然要負嵎頑抗，非常上訴不成，也要聲請再審，以爭取翻案機會。

昨天陳總統等人編造的「南線工作」人員「甲君」請領國務機要費的謊言被戳破，但陳總統會束手就縳認罪嗎？還很難說。

所謂南線工作，先是編造「甲君」具領國務機要費的謊言，接著又冒出另一個「乙君」，今後司法審判期間，會不會又冒出「丙君」、「丁君」，或冒出連串令人匪夷所思，府方卻認為理所當然的證人或證詞，以府方過去累累的說謊前科，即使又冒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辯詞，也不會令人意外。

國務機要費案昨天偵結，檢方認定陳水扁總統從九十一年七月到今年三月，和夫人吳淑珍共同貪汙一千四百八十萬八千四百零八元，先起訴吳淑珍，陳水扁因憲法保障刑事豁免權，將等他被罷免或解職再追訴。

此案創下我國憲政史及司法史上，現任元首和第一夫人被檢方認定涉嫌貪汙的首例。

美國國務院對此事表達尊重台灣的司法、民主及憲政程序，美國不會介入。

檢方是依貪汙治罪條例第五條「利用職務機會詐取財物罪」、刑法偽造文書罪，起訴吳淑珍；如果罪名成立，吳淑珍將面臨七年以上的重刑。

同案被起訴的還包括：總統府前副秘書長馬永成、總統府辦公室主任林德訓、總統府會計室出納陳鎮慧，檢方審酌他們的犯罪動機，請法官宣告緩刑。總統府前機要室主任曾天賜、杏林新生製藥公司負責人種村碧君坦承犯行，獲緩起訴。

衝擊國內政壇的國務機要費案，檢方按照既定時間完成偵查，費時一百廿七天；檢察官陳瑞仁熬夜到昨天凌晨四時，將起訴書定稿；台灣高檢署檢察長謝文定、台北地檢署檢察長顏大和昨天上午共同審閱，下午隨即公布偵查結果。

陳瑞仁分別於今年八月七日、十月廿七日兩度就訊陳總統，陳總統兩次說法不同。總統將被查出有疑問的發票，推給機密外交工作；但檢察官認定陳總統所指的六次機密外交工作，只有兩件是真的，有四件「純屬虛構」。

起訴書指出，吳淑珍除了拿自己消費發票申報國務機要費，另藉口做公益，蒐集二千六百七十五萬元的發票，扣除真實給付卡西迪公關公司及資助海外民運人士的一千一百九十五萬零四十四元，扁珍實際貪汙金額為一千四百八十萬八千四百零八元。

國務機要費案歷四個月偵查，檢方偵訊嫌犯及證人二百七十六人次。由於陳水扁總統是主要偵查目標，陳瑞仁兩度訊問他，一次訊問吳淑珍；上月卅一日結案前夕，陳瑞仁正式對吳淑珍發出傳票，要求她在十一月一日下午到案，但總統府傳真說「夫人不方便」。

除了陳水扁總統、總統夫人，檢方還偵訊了第一家庭成員陳幸妤、陳致中、駙馬趙建銘。他們對於為何拿用餐、購買禮物的發票報帳，都在替陳水扁總統圓謊。第一家庭成員辯稱，他們都是幫父親請人吃飯或送禮，但說不出請客及送禮對象；尤其，對於有一次「兩人餐會」，陳幸妤居然無法回答陳瑞仁坐在她對面吃飯的是誰。

另外，吳淑珍九十四年六月時，在「蒂芙尼」中山店購買一只新台幣一百卅二萬元的鑽戒，但價金中的廿七萬元，從國務機要費中「補貼」。

至於相關涉案人是否被限制出境，檢方為昨天仍不願證實。

第一夫人吳淑珍與總統陳水扁共犯貪污，檢察官陳瑞仁在起訴書的認定，讓許多民眾看的瞠目結舌，陳瑞仁在起訴中並特別強調，第一家庭在本案中的許多作法都是明顯違經驗法則。

當案情輪廓逐漸浮現時，陳瑞仁查證上百名證人，終於查出吳淑珍長期以他人的發票申領國務費的弊情時，但事隔2個月，當檢察官在10月27日再次訊問陳水扁時，阿扁才臨時改口說：「因為外交工作是絕對的機密，如果能夠不講就儘量不講，所以第1次應訊時，只是舉出一些例子來說明國務費的使用情形，並沒有全部講出來。」

如同SOGO禮券案的發展一般，當媒體報導到那裡，陳水扁的說詞就承認到那裡，從堅決否認到扁式的「間接」說法，看在檢調眼裡，簡直是太離譜了。

檢察官說，當外界一再質疑第一家庭操守時，隔了那麼久，陳總統才在2度偵訊時，承認吳淑珍有拿他人發票，作為另2件秘密外交的費用核銷，作法顯有可疑。

陳瑞仁遍查所謂「南線工作」，以及對大陸工作的「甲君」（即台商龔金源）發現，這些秘密外交「純屬虛構」，檢察官根據龔金源的出入境紀錄明細，「人不在台灣」的龔金源如何在仁愛路碰面，一下就拆穿曾天賜、李碧君等人迴護陳水扁，刻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事實上，陳瑞仁檢察官心存仁厚，為了給這些原以證人結具作證的人，再一次的機會，最後，選在10月31日作全案收尾前，再傳林德訓、陳鎮慧等人，讓他們有機會因自白犯罪，從寬處理，當陳瑞仁拿出龔金源從大陸傳真到查黑中心的信函，曾天賜首先改口承認之前說謊，接著李碧君等人也相繼承認，檢察官為了讓他們有機會自新，在起訴時，請求給林德訓等人緩刑，並對曾天賜和李碧君甚至作出緩起訴處分。

至於第一家庭成員陳致中、陳幸妤、趙建銘，根據起訴書所載以及附表所列名目，似有A錢的嫌疑，把國庫當自動提款機，但陳瑞仁檢察官似乎預留一些空間給陳水扁的第2代，讓他們知道反省即可。

陳幸妤等3人，在檢察官作證時所說的「代購贈品」、「代為宴客」的證詞，光是一堆五星級飯店只有2人的餐宴，另外一位一起吃飯的人是誰，都說不出來，那代表什麼，陳瑞仁想給他們一次機會，只淡淡的說：「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分到錢」，所以沒有起訴。

一張君悅飯店的發票，牽扯出總統府國務機要費假發票真核銷的貪腐弊端，同時引爆陳水扁在總統任期內最嚴重的下台危機。「台灣紅」負責人李慧芬真的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壓垮陳水扁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她並不後悔，如果重新來過，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堅持做對的事。

國務機要費偵結報告出爐，李慧芬的笑容裡有著委屈的淚水。高興的是，檢察官陳瑞仁挺住了，也證明了她說的話是真的，傷心的則是得不到一向親綠家人的諒解。李慧芬懷疑或許命運作弄人，她與國民黨立委邱毅隔海合作，踢爆弊端，但同名的兒子 (邱毅)，卻對她的作為十分不諒解。

李慧芬與陳水扁相識超過十年。陳水扁在台北市長任內，曾赴澳洲參訪，當時就是由李慧芬出任陳水扁與澳洲黃金海岸市長間的翻譯，當時陳水扁對台北市下水道建設的洋洋得意，讓李慧芬印象深刻，沒想到當時令她期待的陳水扁，如今卻貪腐纏身。李慧芬說，陳水扁與吳淑珍的改變，就如同她與前夫多年的婚姻關係，儘管讓她心痛，為權益、為公理，不得不挺身而出。

李慧芬爆料，也讓她深陷風暴核心，不但她的婚姻、財務，與精神狀態，都成為他人惡意抹黑、攻訐的標的。抹黑與威脅，反而激起李慧芬的鬥志，決定以證人身分，坐著輪椅返台接受陳瑞仁的約詢。

一位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一位則曾是她相當敬重的第一夫人，意外踢爆國務機要費假發票真核銷，累及堂姐李碧君遭到緩起訴，陳水扁與吳淑珍深陷倒扁風暴，李慧芬並不後悔，強調公理與正義，猶勝親情與友情。

台灣紅董事長李慧芬原本只是因為要打離婚官司、想要拿回自己消費的發票，卻掀開扁嫂一家人貪汙國務機要費的內幕，甚至讓扁嫂被起訴，撼動整個台灣政局，也創下台灣司法史上首位第一夫人被起訴的案件。

今年六月，名嘴抖出總統夫人賣SOGO禮券給貴婦團。立委邱毅隨後爆料，台灣紅董事長李慧芬有三百多萬元的君悅飯店發票，被她的表姊李碧君拿到府裡去核銷國務機要費。兩件事情抖出扁嫂的「地下金融」管道，還有不為人知的國務機要費流向。

當時很多人不太相信李慧芬說的話，因為，堂堂總統夫人怎可能像一般公司老闆娘，為「報帳」去找發票？況且，李慧芬公司經營不善，卻還住在君悅飯店，出手闊綽，更讓許多人懷疑她的指證。

連自稱她「好友」、作家蘇拾瑩都跑出來上談話節目，大談李慧芬因為離婚受打擊、事業又失敗，「精神有毛病」、「她生病了」，要大家「原諒李慧芬」。

不過，蘇拾瑩把李慧芬當成失婚婦女發神經病，現在證明大錯特錯。李慧芬個性直爽，家境富裕讓她身處「上流社會」，自然知道不少貴婦們的生活「小事」。表姊李碧君積極拉攏扁嫂關係，她因此看到不少扁嫂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李慧芬雖然知道許多扁嫂的秘密，卻未必講得出事情的全貌，往往讓人懷疑「她講的到底有沒有問題呀？」

其實因為她不是扁嫂「自己人」，不可能參與關鍵場合，她也不為了配合政客要求而硬拗出聳動的結論，結果許多小事說來零碎，常被當作是隨便爆料。

李慧芬說的小事看來瑣碎，累積起來卻成了巨大的證詞。最關鍵的就是她手中的發票全有存底，可和總統府內報帳的發票對帳，讓府裡左支右絀。如果今天李慧芬沒有存根，可能國務機要費案又會不了了之。

混沌理論中的蝴蝶效應，講述一隻蝴蝶拍拍翅膀的連鎖效果，能讓地球另一端引發大海嘯。李慧芬原只是一個平凡的貴婦，因為自己消費的發票被拿去報銷國務機要費，結果竟捲起了濤天的政治風暴，恐怕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果沒有來自納稅人的國務機要費，陳水扁一家用錢會這麼慷慨奢華嗎？看了國務機要費的起訴書後，相信許多人心中有這樣的感慨。

被檢察官認定為吳淑珍貪汙所得的一千四百多萬元的國務機要費，有部分可以從吳淑珍和子女提出的發票，讓大家一窺總統一家「日常生活」的高消費。

吳淑珍，買黃金鑽石、戴高級眼鏡，可以做四、五套衣服的布料，外加一條圍巾，要花上卅幾萬。雖說總統夫人身分和一般平民不同，不過，為什麼一定要用錢來堆高級？如果這些東西不是用公家的錢來買，總統夫人會用的這麼順手嗎？

扁的子女也一樣。陳幸妤愛孩子，孩子身上常穿著Burberry的名牌服飾，這是尋常家庭所不能向背的，結果國務機要費的帳單裡，就有Burberry的發票。一向自豪自己是三級貧戶出身的陳水扁，第三代就要以金衣銀飾來彰顯豪富名門之尊？還是因為錢來得太容易？

更別說趙建銘買上萬元的鵝絨被。而曾因開積架車惹非議的陳致中，買本有積架車的名車鑑賞、連念的法律書也交給媽媽違法報國務機要費，對比之下實在諷刺。

而在以嚴謹證據起訴的國務機要費案背後，大家更要懷疑，還有多少因證據不足而掩藏未揭露的第一家庭貪腐？例如那些沒有清楚交代來源的珠寶、還未查清的禮券流向，那些送禮入官邸等著人事安排，金改獲利的種種…。

第一家庭，從來不必以外在的服飾、珠寶傲人。美國老布希總統的夫人芭芭拉，常戴著一串假的珍珠項鍊，卻是美國人民心中既風趣又親民的第一夫人，受到廣大的愛戴；身體不便的吳淑珍，又何以需要錦衣玉食告訴大家———我是第一夫人。

從不諱言自己「深綠」出身的陳瑞仁起訴了吳淑珍，但難掩好不容易盼到台灣人當家作主，於今卻淪落到貪汙起訴的欷歔。陳瑞仁的心聲，不只代表深綠，其實道出所有台灣人民的心聲。陳水扁一家辜負了人民深情期待，真是太令人民失望了。

國務機要費案昨天偵結，對第一夫人吳淑珍被以貪汙罪起訴及總統涉及貪汙，總統府未做出任何回應，且顯得驚慌失措。對照陳總統上周被問到國務費時的輕鬆態度，究竟是府方得到偵查結果的錯誤訊息？還是錯估陳瑞仁的膽量？

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及行政院長蘇貞昌上周一、二分別在立院表示，陳總統已說過多次，只要他本人或總統夫人吳淑珍涉及弊案，會下台負責。暫且不論蘇貞昌，以邱義仁與陳總統的關係，這些談話似乎透露出府方對偵辦結果已有若干掌握，否則邱義仁應不會說出如此篤定的話。

上周四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長楊甦棣強調，會與陳總統保持良好互動關係，直到扁任期結束。這番話，也被政壇解讀為美方是否已經知道陳總統在國務機要費案中能夠全身而退，才力挺陳總統？

同樣也是上周四，陳總統在桃園被問到是否涉案就下台的相關問題時，一派輕鬆說：「再找時間聊。」

據了解，上周傳出曾有檢察系統高層人士向執政高層說明國務費偵辦情形，結論是「陳總統不會有事」。這可能是府方人士上周心情輕鬆的原因，有跡象也顯示，執政高層可能掌握偵查結果，所以正在安排如何再投入民進黨選舉事宜。

另一方面，檢方本周二詢問陳總統親信曾天賜、陳鎮慧及林德訓時，這三人對秘密外交部分的掩飾之詞都已被檢察官戳穿，並告知要辦他們偽證罪，三人因而翻供承認說謊。

據此，以此三人與陳總統的關係，陳總統已知事情不妙，理當有所危機處理因應，但對照府方昨天的驚慌失措，可能是府方仍判斷陳瑞仁不敢以貪汙罪辦到吳淑珍及陳總統。